一个人是否能成功,固然要看自己的才学,但是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时运如何。是否能够跟当下的社会环境相适配,换句话说,你有才能,那才能也得有用武之地。否则你一身本事,明珠暗投,空成屠龙之技,一无所能,只能令人惋惜。这在个人身上,就是所谓的命运。
譬如最简单的道理,人的脸分成上中下停,分别以眉眼和嘴巴作为分界线。三停之中哪一停好,那么对应的早年、中年、晚年运势就会好,这是理所自然之事,人人可以对着自己的脸看,前提是,只要你相信命运有此一说。
而不相信的人,往往则要用自己一生去证明。
五代时期,有一个著名的词人,叫做牛希济。当然,那会儿词人不是一个什么特别光彩的称呼,词是后来才地位提高的,在那会儿,跟今天的说唱差不多,不算什么正经事情。所谓正经文学,不是诗就是文章。
而牛希济的文章也写的很好,远超同辈。所以他非常自矜,经常说,我要不是还在学校,出去随便考考就能考中进士。
虽然他姓牛,也挡不住他天天吹牛啊,某天就做了个梦,梦见有人跟他说:“你命里没有考取功名的福分,要四十五岁以后才能当官。”
醒过来还奇怪呢,战乱就来了,牛希济被难民裹挟,一路跑啊跑,就从陕西跑到了四川。
当时年少的他回望长安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这是一个长达五十多年的乱世的开端。
跑到四川以后,一开始住在成都的叔叔家里。牛希济是年少名士,喜欢喝酒耍小性子,被叔父责罚,他一气之下,又离家出走,跑去了四川南部流浪。
他在长安的时候,当然有家世,有名气,到了四川南部,那会儿基本上就是边疆国境线了,谁认识你是谁?你说你会写诗词?不好意思我们这边都是野人、文盲,不懂你那些个。
牛希济就在这种蛮荒环境之中,硬生生跟知青下放一样,熬了十年。这十年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蜀国都已经在成都建国了,他却不在成都,错过了机会,因此没得到官做。
后来还是蜀国的国主听说他的才名,把他招来,做了个起居郎的小官,也就是秘书。后来又慢慢升职,做到翰林学士,御史中丞,这会儿他已经四十五了,也就是梦中预言的岁数。
但是这会儿,中原的征讨大军已经来了,蜀国开门投降,牛希济又跟着战胜者的足迹,回到了长安。
一来一去,人生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循环,这背后隐藏的,是一个绝代的才人被埋没的一生。果然命数有定,再有才华,也只能享有后世留名,在当世,他注定会是默默无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