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走过复兴中路一家旧书店,门前摆着一排旧书。驻足细看,怀旧感不由得扑面而来。那些书,几乎我都读过,没有读过的只有凡尔纳的科幻小说和摄影书籍《黑镜头》。《西厢记》出现在这些书籍中显然不太恰当,这个剧我读过,但不是这个版本。
其余那些书,都是我从初中到高中的那些年读过的,读的都是同一个版本。看着熟悉的封面,涌起许多回忆。那本关于徐悲鸿的回忆录我是高中时读的,廖静文描述了一个悲情爱国画家。后来大一时,我读到台湾出版的蒋碧薇回忆录,两个不同的徐悲鸿,带给我相当大的冲击,令年轻的我开始学习警觉任何一边倒的激烈措辞。前年在阳朔,我特地参观了徐悲鸿旧居,看到了廖静文深情回忆、蒋碧薇鄙夷不屑的那幢小楼。
在我们的时代,《傅雷家书》是一部洋溢着父爱的艺术论集,我们把该书作为傅雷所译《罗丹艺术论》的补充读物。后来《傅雷家书》似乎成为充满掌控欲的家长的自罪书。真庆幸那本《西方美术史话》套着塑料封,我无法出于怀旧目的打开看一眼。我知道按照现在的标准,那纸质有多粗糙,插图画质有多模糊,足以让已习惯高清画质的我为自己年轻时的阅读条件叹惋,而那已经是我们那个时代能够获得的最好的艺术书籍之一了。
令我唏嘘无比的是《十字军骑士》,这部上下两册的历史小说绝对是我阅读史上的梦魇。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一个暑假。现在也许难以想象,当时一个小小街道图书馆的借书证都有其门槛,记不清是小学高年级还是初一,我从老师那里获得了一张珍贵的借书证,那以后,坐落在一个石库门里的小小图书馆成为我此生光顾最为频繁的图书馆。图书馆离我后来的高中不远,上大学后去得少了,之后这个图书馆就消失了。我对这个小小图书馆的怀恋程度就相当于我对高中母校扩建改建之前那个古朴幽雅校园的怀恋。
高中的思源桥
那是一个没有互联网便捷的时代,那时知识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垄断属性。阅读那些与自身年龄、知识结构不相称的翻译小说时,我非常仰仗译者的长篇序言,历史小说《斯巴达克斯》的背景介绍、作品分析就帮助我囫囵吞下了全书。而《十字军骑士》,非常不幸,我没有从译者序中获得必要的帮助。第一册我就读不懂,但还是勇敢地借了第二册(这也归功于该书的无人问津,一个学生妹从来与热门书无缘)。我完全不记得该书的任何内容,但始终记得我完全没有读懂、一直纠结是否要弃读、而又无比坚韧地读到最后一页的这本书。
非常凑巧的是,前两天正好在看2005年的《天国王朝》,一部关于十字军骑士的电影。即便读过了欧洲中世纪史、十字军东征史,我还是没能看懂这部电影,只有片中不时出现的大牌演员令我惊喜。原本想接着把电影看完,但年少时《十字军骑士》的阅读记忆警醒了我,那些充满罪恶与荒诞的十字军征伐故事不值得浪费时间,即便主演奥兰多·布鲁姆的颜值能打,即便有“铁叔”杰瑞米·艾恩斯、“卢平教授”大卫·休里斯、“邦女郎”伊娃·格林等一众明星的的加持。何况,麦克辛精彩演绎的坏兄弟/神甫、连姆·尼森脸谱化演绎的贵族父亲都已早早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