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金——是家乡人对云母矿石的一种俗称。
世纪七十年代末,迫于生计,家乡的父老乡亲冒着危险,上山挖了大量的狗屎金,因为狗屎金长在很深的山底下,要开挖山洞才能挖到,如果保护措施没做好就会造成山洞塌方,引发人员伤亡。
挖的狗屎金,卖给当地的供销社,虽然价钱不高(两块八毛钱一百斤),但给贫困的山区农民带来不菲的收入,解决了诸如买油买盐方面的困难。
供销社收购狗屎金堆在的院子里像小山丘一样,那时,不光我们村子里没有通公路,就连菖蒲镇也没通往县城的公路,当时供销社卖的日常生活用品也好,还是收购家乡出产的土特产品也罢,都是靠农民用肩膀一担担地从区供销社挑进来,又一担担的把土特产运到区供销社,然后装上竹筏,走水路从天仙河撑排运输到潜山。
1978年的暑假,正上高中二年级的我,为了解决下学期的学杂费,也加入了挑狗屎金的大军。跟着叔叔、婶婶们一道,头天傍晚,挑着箩筐到供销社的后院装上狗屎金,由营业员过磅,填写发货单。然后由叔叔帮我系好箩筐上的绳子。晚上,妈妈用小麦粉和着干咸菜烙好粑,留做第二天的中餐。妈妈生怕我在路上有什么闪失,再三托咐叔叔婶婶们要在路上多多照顾我。
为了能在中午12点之前赶到区供销社,第二天一大早,鸡叫三遍的时候,妈妈就下床做饭,我草草地吃了一碗饭,就挑着60斤的担子,跟着叔叔一起上路了。从家到菖蒲区供销社有20华里的山路,这弯弯曲曲的山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其中有两处5华里的大陡坡,一处名叫十二壁岭,还有两处分别叫大羊岩和小羊岩,从岭脚到岭头有上百个台阶。不说肩上挑着沉重的担子,就是空手也难走啊!
一开始,我还精神十足,边走边和叔叔说着话,可走了不到十华里远的时候,就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出门时带的一壶茶早就喝了个底朝天了。嘴里渴的冒青烟。只得放下肩上的担子,停下来歇息。就着路边的山泉水咕咚咕咚喝个痛快。
越近中午越热,太阳火辣辣的,一股热浪直往身上扑来,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肩上的担子也觉得越来越沉,似乎60斤重的担子有100斤那么重,恨不得把筐子里的狗屎金甩掉一些,好不容易挨到区供销社的对面,还要过一条大河,河水没过了我的膝盖,冰凉的河水冲击着我无力的小腿,我手里杵着打杵,跟在叔叔后面,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过了河,好不容易到了供销社,撂下担子,一屁股摊到在地上,两边肩膀上都是红肿的,叔叔叫上营业员验货收货。我挑的60斤狗屎金一两也没少,营业员给了我七二角分钱的的运费,我心里乐滋滋的,浑身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这可是我平生挣来的第一笔钱啊!
我用塑料袋包好钱,小心翼翼地藏在湿透了的衣兜里,跟着叔叔一起拖着疲倦的身子,三步一停,五步一歇,天黑时分回到家里。看着我湿透了的衣服和红肿的肩膀,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说什么再也不让我去挑狗屎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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