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一直以其资料选取严谨为后人称道,这一方面得益于司马光本人学养浑厚之外,协助司马光编纂的重要助手刘攽、范祖禹、刘恕皆在各自擅长的历史领域里学有专长。在编纂过程中,他们对资料的收集和取舍下了很大的功夫。对于某一事件,如有资料记载含混不清或前后矛盾的,都会加以考证然后决定取舍。如确有多个资料对同一件事记载不一致,又无法考证明白的,那么一般会采纳普遍认同的资料,同时将与之不同的记载收入通鉴的考异。
另外,司马光在编纂过程中,对资料的选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就是对“怪力乱神”的记录一概不取。如《史记·高祖本纪》中记载刘邦之母“梦与神遇......蛟龙于其上。”然后怀孕,继而生下刘邦。
下图是《史记》关于刘邦降生的记录,可见整个过程神乎其神。
对于这样明显毫无依据的记载,司马光是不予收录的。这使得用带有神话色彩的事情来包装统治者的记录在《资治通鉴》中几乎是看不到的。
但同样发生在刘邦身上的另一件“怪力乱神”的事,却不知为何被司马光收入了通鉴当中。
提到刘邦,他那汉高祖斩白蛇起义的故事可谓脍炙人口,说的是刘邦起义之时遇有白蛇挡路,刘邦挥剑斩蛇,后来白蛇之母化身老妪痛哭自己的孩子。这个故事同样记载于《史记·高祖本纪》中,为刘邦“天选之子”的身份增添了神秘色彩。下面来看一看《史记》中是怎样记载的。
如按司马光的收录原则,这样的内容是不会被收入通鉴的,但《史记》中的这段记载被司马光稍加改动加以收录,成为了《资治通鉴》中唯一一段有关怪力乱神的内容。
关于高祖斩白蛇为何会被司马光收入《资治通鉴》,后世颇有争议,有人认为应是误收;也有人认为司马光在收入时已经将其中的神话色彩大大降低,与其收录原则并不十分冲突。下图是通鉴中关于高祖斩白蛇的记载。两者对比,司马光在选取这段内容时确实将之做了删减,淡化了其中的神话色彩,但也保留了老妪“因忽不见”的描述。
瞿蛻园在其《通鉴选》中评价《资治通鉴》的不足之处,认为“不取怪力乱神,却取高帝斩白蛇”便是其中之一。
下次谈一谈在瞿蛻园眼中,通鉴的另一个不足,那就是《资治通鉴》中对屈原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