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期播客中,我们介绍了秦汉时期的占星部门——太史的运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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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从播客的内容听来,观众们可能会觉得,既然太史令直辖于皇帝,那么想必一般的臣子也无法接触。
毕竟如此国之重器,即使不从玄学的角度来看,太史令也拥有影响皇帝决策的能力,皇帝必然要对整个系统严加拘束。
其实在唐代之后或许如此,不过正如播客中所讲,秦汉时期的占星风气其实是相当开放的,进而才能形成谶纬,灾异学说的百花齐放。以至于发生了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
赵广汉,是汉宣帝时期的京兆尹,地位等同于今天的北京市长。
他在位期间不畏京城权贵,创造性的设立了匿名举报箱,让民间的冤屈能够直达上层。同时手段狠辣,就连权臣霍光家族也难逃他的法网。
不过这样的一位大臣,却在晚年卷入了一场权斗之中。
宣帝时期,汉朝对酒水的把控很严,所有的酒类均由朝廷机构售卖,民间自然是不得私酿。不过既然有利可图,当时长安的黑市上也并不罕见。
赵广汉的一位门客就参与了私卖酒水,不料被丞相魏相府上的苏贤发现并驱赶,心中不服。便回去添油加醋了一番,多言苏贤不义之事。
广汉便请一名尉史追查此事,进而在宫廷里弹劾苏贤。然而苏贤背景非同小可,他的父亲是卫青的副将苏建,哥哥曾被匈奴抓去牧羊,名为苏武。
再加上此次弹劾证据不足,尉史被处以腰斩之刑,而赵广汉自然也受到牵连,官降一级,且与丞相魏相交恶。
常年与达官显贵战斗的广汉,自然也使用过不光彩的手段,若是被丞相发现,那自己也将身处险境。因此赵广汉派遣一名心腹,应聘丞相府中的杂役,希望能够发现一些丞相的把柄用来要挟。
果不其然,心腹不久后汇报称,丞相府中有一名侍女自缢而死,真相很可能是丞相夫人所杀。
广汉大喜,差人告知丞相,称自己已有证据,奉劝魏相好自为之。
然而魏相也以刚正不阿,整顿吏治出名,他非但不肯屈服,反而愈加增添人手,用来追查广汉的过往。
广汉焦急万分,便拜访太史,请求为宫廷官员占卜。
此时正是六月丙寅日,有客星自东北而来,向南方飞行,七月癸酉日入天市垣,尾焰白色,指向东南。
天市垣是紫薇垣的东南方,象征市集,也就是说这颗客星自然也路过了主朝廷的紫薇垣附近。
从朝廷到市集,再加上颜色为白,主肃杀之气。太史令以此判断,近日必有一名大臣遭到诛杀弃市。
广汉闻之大喜,立刻带人强闯丞相府,带走丞相夫人身边奴婢数十人盘问。
魏相却也不急,他和夫人面见皇帝,称自己清白一身,广汉因被调查心生恨意,才诬告自己,请皇帝明察。
经过宫廷的调查,婢女虽然是因犯错而被丞相夫人鞭笞,但也确实是自觉耻辱,离开丞相府之后才寻处自尽,并非被丞相夫人所杀。
这下赵广汉顶撞丞相,不敬朝廷,非法闯入相府,罪证确凿,大臣萧望之等也上书弹劾。最终,赵广汉锒铛入狱,在狱中又因之前的几次弹劾而被重判,腰斩弃市。
而这也正应了太史令的预言。
我们从这个故事就可以看出,在整个秦汉时期,太史令确实可以随意的和大臣交流乃至占卜。
当然还是会稍加限制,比如不能交流有关皇帝的私事,不过总体来说,汉朝还是一个相当宽容的朝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