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福建无一县无匪患,其中古田匪患居闽东诸县之冠。其地“上接延建上游咽喉,下界闽侯为省垣之屏障,……益循延建而入,省望水陆皆如高屋建瓴,一得古田即是以括省城之背,一旦海疆有事,言守言攻,古田皆此为扼……”山高地狭,扼守闽江中游,为兵家必争之地,商贾往来繁忙,常为土匪蹿扰。明正统年间,就有山寇掠城“长驱而入,焚掠无虚”之记载,名将谭纶、戚继光曾督师剿匪,山高皇帝远,人民草昧未开,往往动辄聚众落草为寇。
悍匪卢兴邦后来成为抗日英雄
起初本地土匪蓝干堂声名最著,嗣后钱玉光、张春光、卢成光等人后来居上,又有共党叛徒黄直云、黄炳午等人,城头变换大王旗,县域几为行政真空。其次客匪作乱,即外县流入之匪帮数量多波及极广。自1911年到1937年,半数劫案与客匪有关,以尤溪、屏南土匪滋扰最甚。最早是1915年7月义民社抗捐税,连江匪徒炸弹打劫,尤溪阿鹤股大肆劫掠,南平、屏南、闽清等邻境土匪亦入侵。客匪流窜剽掠最是凶残,肆无忌惮,种种罪行罄竹难书!
其兴也勃焉,其衰也忽焉
蓝干堂起于古屏东南。1918年勾结屏南郑威明攻陷古田县城,逼县长跳井自杀,后投入尤溪陈子江部,陈殁后蓝为匪首,拥众数千。同月再度袭扰县城,与驻军遭遇乃引兵而去,为泄心头之愤,路经大东珠洋村,焚民屋百余座,杀伤多人。当局进剿而无果,1919年蓝匪改投广东军阀,被改编为古屏连罗宁五县游击队,蓝任队长。1922年8月,粤军过境进攻福州,蓝归附之,并夺取古田县政,出任县长。蓝军亦兵亦匪,有恃无恐,“伍肆行劫民间”,民众苦不堪言,后省府另推罗峰人魏建祥任县长,蓝不甘心,唆使部下“闹饷”哗变,旋即出走,尤溪陈荣标趁势而入,吞并蓝部及地盘。
民国初年各地民军蜂起
时人称邑俗民风淳朴,鲜匪患,即有民滋事,旋起旋灭,自邻匪侵入邑境,暴徒相互掳掠,匪祸遂蔓延全境,历十数年无宁日。前后如此鲜明比照,可知地方治安差,时局煎迫,客匪出现以后,本地土匪也日炽一日无法无天!
彼时土匪给绑票拍照
1915年3月,以习巫为业的南阳村人彭桢培与唱戏的小溪村人黄潮仔,以抗捐税为号,倡设义民社对抗。当年7月暘谷村不堪新增捐税,受彭党煽动“群起滋事”,知事无奈去职。彭党以为“长官果不敢与争”,更为活跃,未几新任知事赴职平息暘谷事件,彭黄惶恐不安,造炉铸械,并“巨木束以铁为巨炮”以拒官兵,欲谋发难。次年杉洋大骚动,彭率众千余入杉洋村抢劫粬捐局,攻保卫局,自此由农民武装沦为匪类,以南阳村为据点,四处派粮勒饷,引发大东区震动。后经政府剿抚,成员多数“自新”解散,但不久后又纠合,在南山寺掳人掠财,驻军又进剿,彭黄二人毙命,余党皆四逃!
散匪一旦收编就成了国军
“义民社之乱”始平。然匪氛一开,匪众剧增,聚县界及交通枢要。如古屏交界有卢成光股、卢光易股、林银仔股、余才股、王助股;流窜古田、屏南、政和、寿宁、松溪有张政中股,聚众千余人;窜扰于古田、建瓯交界有张春光(亦名唐玉宝)匪股,拥众700余。闽江有陈阿尧和陈焕仔两股水匪,拦截船只劫掠商旅。古瓯路匪也很猖獗,有詹光吉、魏台湾、陈爱玉等几股。境内啸聚匪徒最多是第四区,魏自务股聚集三保、下洋一带,陈鸟仔股横行于伶屋、花桥之间,林白犀为害廷元里、东山、茶地,这些匪股除了张春光、张政中势力较大,其余一般在20到40人之间,影响力并不算大。
本地以钱玉光声势最大。其人长袖善舞,投靠尤溪巨匪卢兴邦,俨然地方实力派首领,先后反卢反蒋,促成政权和平过度,是“三光”唯一得善终者。早年恶行也多,1923年腊月廿九曾洗劫城东安洋,焚烧村庄,制造“安洋惨案”。又窜至屏南墩头村,杀死13人,焚全村民屋,并攻掠九洋村,焚屋63间,杀害19人,勒赎者72人,骇人听闻。其后亦多行善举,曾与富达乡绅蓝宝田创办玉田中学,于二人名字中各取一字命名传为佳话,四九鼎革遂华丽转身。
土匪派饷竟也出具收据
鼎革之初境内土匪11股1200多人,黄直云、黄炳午、谢建国三股最为害。据民国最后一任县长余素亮回忆,黄直云曾是地下党老红军,后当邹岭乡乡长,一中老校长陈祖泽与其有旧曾劝降,其号称“反共突击军四纵队第11支队司令”,有250人。黄炳午股号称“闽东北人民自卫军第四纵队”,有180人。谢建国部号称“反共救国军51师”,有300人。他们先投诚后反水,暴乱不断。其中二黄勒饷3000块银元,于1950年腊月攻击区公所,杀死区长关麒麟,烧毁36间店铺。1951年底,黄直云、黄炳午等十多名匪首伏法,境内匪患基本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