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物资匮乏,闺女爱花,小子爱炮,可没钱哪,父母买回的鞭炮很少很少,过年的时候,只有一两串100响的鞭炮和几个二踢脚,那就是春节所有的鞭炮。除夕晚上,取出鞭炮放到炕边褥子下面,让鞭炮变得干燥,炮放的会更加响亮。有的人家相信,把鞭炮冻在院子里窗台上,第二天会更响,两种办法异曲同工,都会使鞭炮更可靠,释放出美妙的声响。
春节早晨,性急的人们天不亮就点燃了鞭炮,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我们舍不得一次性放完,总是拆下一些小炮留下来,等到串鞭放完,二踢脚响过之后,再放在兜里,一个一个拿出来燃放,过足放炮瘾。那时小炮可以捏在手指间放,也不会炸伤手指,一次,我在土堆上放二踢脚,点燃倾倒,在扶正炮时,在手中炸响,另一响正巧飞到我另一只手中炸响,两只手炸的黑黑的,有点麻,却没有受伤,那时的鞭炮是真正的安全鞭炮。
大年初一去拜年,拜年后忘不了在鞭炮碎屑中寻找没有炸啊的小炮,没有药捻子的也要,我们叫它“吸捻猴”,把吸捻猴掰成两段,相对放在炕沿上,点燃一端,引燃另一端,对向喷she火焰,我们把这种玩法叫做“老头打老婆”,特别好玩,两端成功引燃,往往带来孩子们的一阵欢呼。捡到一半未响的二踢脚,也会剥开纸皮找捻子,找到就放个一响炮,不能放了也不会浪费,剥出里面的火药,放到台阶上,用火引燃,“扑”的一声,火焰和黑烟升起,感觉也是紧张刺激,乐在其中。
年后还有一个重要的日子必须放鞭炮,就是大年初五,习俗是震穷土的日子。初五早晨,母亲掀开土炕上铺着的炕席,扫出底下积攒的尘土,让我们端上扫到簸萁里的尘土,拿到院里粪堆旁边,倒到地上,把鞭炮或二踢脚放在尘土上面点燃,灰土炸的越干净越好,表示穷土没有了,自然好日子就来了。
实际上,过年还有一次必须放炮的日子,那就是上坟,在六七十年代,上坟重于元宵节,往往到元霄节的时候,家里的鞭炮早已放干净了,所以,我对元宵节放炮没印象,反而对上坟放炮有点印象。我们村都在大年初二上坟,上完坟后,媳妇回娘家,初二那天,早早就听见放炮声响起,不知那家媳妇急着回娘家,催着男人早早上坟,以便早回娘家去拜年。
印象最深的一次放炮是村里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第一年,许多年一直为温饱担心操劳,终于第一次不再为吃而发愁了,人们发自内心的痛快,家家都买了很多鞭炮,从除夕午夜开始,密集的鞭炮声响起,炮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村里从来没有响过这么多的鞭炮,炮声没有停止过一分钟,延续到天亮后,再掀放炮高潮,我数十年人生里,那年是放炮最多的一年,农民在渲泄激动的心情,感谢党的好政策终于让农民开始走上致富之路。
治理大气污染一系列环保政策似乎让传统的鞭炮走到了尽头,近些年春节禁放烟花爆竹,让春节少了一些年味,却总会留些漏洞让大家钻,春节还是会准时响起节日的鞭炮焰火,因为放鞭炮被处罚教育的人年年都有,让春节出现了一些不和谐,但为了鞭炮响起,依然无惧无畏。
三年疫情之后,人们在反思我们的行为,许多人将疫情归罪于对烟花爆竹的禁放,鞭炮中的硫磺随着燃放散布空气中,对空气净化杀毒有一定的好处,这种说法虽然牵强,但也有很多信众。不管疫情原因是什么,宣布全面放开管控后的第一个春节,鞭炮比往年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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