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将不顾客观实际地赞美、奉承或谄媚对方的行为称“拍马屁”,比如职场上的“指鹿为马”,那些睁眼说瞎话的最后都获得了晋升,他们是“马屁精”。
关于拍马屁一词,最初源于草原。
古代,草原民族以牧养骏马为荣,每当人们牵马相遇时,首先便是要下马问候一番,尬聊时,就会不经意地拍拍对方马匹的屁股,下意识说:“好马...好马啊...”拍马屁由此而来。
嘴上说好马,其实是病驴,这不违心嘛?诚然,拍马是为了博马主人的欢心,大家心知肚明,都是图个乐呵。
后来,当拍马的习俗传到汉地,就逐渐有了阿谀奉承之意,也不知是开了游牧民族的玩笑,还是恶心了自己。
成语溜须拍马,就源于宋代。
首先,胡须是古代男人的象征,蓄胡代表智慧,彰显身份,像刘邦、关羽这些大人物都有“美髯公”的称号。
其次,两宋缺马。五代时,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划与契丹,因丢了马场,汉人从此只能以步兵打骑兵,先后被契丹、女真、蒙古蹂躏至死。
胡须,我所欲也,马,亦我所欲也,既溜须又拍马,肯定称心如意。
北宋有个叫丁谓的官员,有次吃公务餐,他看见宰相寇准喝汤弄脏了胡须,便立刻上去帮他擦胡子,寇准一惊,然后蔑视地说:“你是国家大臣,怎么帮我擦胡子啊?”后来丁谓成了宰相,就把失势的寇准贬到了外地,无论如何,“溜须宰相”的称呼永远冠在了他的头上。
丁谓奋起反击,可见宋朝的文人还是有廉耻的,同样关于胡须,明朝却有个恶心事。
明英宗时期,太监王振权倾朝野,是人就没有不巴结他的,当时,工部主事王佑为了见王振一面竟把胡子都替了。
王振:“你的胡子呢?”
王佑:“爸爸您没有胡子,儿子我怎么敢有?”
通过让旁观者吃屎,王佑晋升为工部侍郎。
拍马屁是门学问,你得敢拍,会拍,还得分场合,明拍不行就暗拍,也要有自己的方式,拿捏好分寸,能让所有人都感到舒服是最好。
三国时期,吴王孙权问诸葛恪:“你父亲(诸葛瑾)和你二叔(诸葛亮)谁更优秀?”
诸葛恪:“必然是我爸。”
孙权:“是吗...?”
诸葛恪说:“是啊,我爸知道应该侍奉谁,二叔不知道。”
孙权开了心,诸葛恪也一步步成为吴国丞相,这就是典型的耍小聪明办大事,话不露骨,被拍者听了舒服,旁观者也不会恶心。
拍马屁通常用嘴,但遇到事也得身体力行。
战国时,齐宣王喜欢射箭,有次,他把自己的宝弓炫耀给大臣看,大臣们接过弓后纷纷试着去拉,这时,有人瞪大眼睛,有人鼓满腮帮,有人故意把脸涨的通红,而当他们拉倒一半,一个个便都泻了气。
“这么强的弓,除了大王您没人拉的开啊...”
“好弓!想拉动必要有九石之力啊...”
“大王神力,是在下拉不动了...”
万幸齐宣王是个明君,在位时接见孟子,支持稷下学宫,他当然知道谁在演戏。
不过,被拍者要是没点自知,那结局就惨喽。
东晋后期,权臣桓玄僭位称帝,登基那天,当他走入建康宫刚刚坐定时,那龙椅竟轰然塌陷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万籁俱寂,唯有侍中殷仲文镇定地说:“哎呀,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圣德深厚,连大地都承载不住了...”桓玄大喜,登基大典继续。
不到半年,桓楚政权灭亡,那殷仲文早已投归东晋。
临死前,桓玄环顾四周说:“我何以败乎?”
吏部侍郎曹靖:“天nu民怨,焉能不败!”
桓玄:“你咋不早说?”
曹靖:“说个头啊,你能听进去啥?”
同样是化解尴尬,能引经据典当然更好,优质的马屁精,胸中往往有点墨水。
裴楷相貌出众,风度翩翩,历仕魏晋两朝。那年,司马炎登基后占卜世数,结果签上显示“一”。要知道,签上写的啥数,就代表王朝能传几代,抽到“一”,意味着晋朝一代而亡。
显然,这司马炎的尴尬程度不亚于桓玄坐塌龙椅,还好现场有裴楷,他及时引用《道德经》中的话说:“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
这里,所谓的“一”其实指的是“道”,即“天得道而清明,地得道则安宁...”但司马炎没文化,好糊弄,裴楷就告诉他:“...君王若得‘一’,就会成为天下的首领...”
当时,在场有文化、没文化的人都安静了,直到司马炎笑出声来。
不过,你要决定拽文化,就更要确定被拍者不能比你还有文化,否则只能拍上帝的马屁了。
晋朝传了三代后被迫南渡,直到萧梁时期才相对迎来了治世。
话说有天,梁朝湘东王萧绎与大臣们泛舟于洞庭湖北渚,当时烟波浩渺,风景如画,一个叫刘谅的文人突然感慨:“圣上亲临,自有‘帝子降兮北渚’!”
要知道,萧绎不是司马桓玄之辈,他是梁武帝萧衍之子,在文学史上,“四萧”是完全可以媲美“三曹”的。刘谅或许不知,萧绎熟读屈原的《九歌·湘夫人》,这“帝子降兮北渚”的下一句正是“目眇眇兮愁予”,意指看不清风景,愁人。刘谅大概也忘了萧绎是个半盲,于是当场被怒斥:“你是在笑话本王眼瞎吗?”还没等申辩,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没文化,还真挺可怕。
反之,那最有文化的人,拍出的屁也一定最浓。
春秋时,孔子曾跟师襄子学琴,其中有一支曲子他反复练习,师襄子不解地问:“这支曲子你已经弹得很好了,咱们学一支新曲吧?”
孔子:“我只是记住了谱子,却还没掌握技法...”
一个月后,师襄子对孔子说:“现在你已经掌握技法了,咱们学一支新曲吧?”
孔子:“我虽然掌握了技法,却弹得毫无情感...”
一个月后,师襄子对孔子说:“你已经弹出情感了,学支新的吧!”
孔子:“虽然有了情感,但我还无法感受到作者的模样...”
师襄子决定远离孔子,过了很久,孔子自行找上门来说:“我终于知道作者长啥样了!”
师襄子:“啥...啥样啊?”
孔子:“他身材高大,目光如炬,凭自己的德行感化百姓,这个人,肯定是周文王啊!!!”
师襄子:“你他niang的真是个人才,这首曲子正是《文王操》...”
拍到极致便是黑,以孔子的修养按说不至于,但能有这般表现,也不愧是至圣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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