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曾流传一个清朝皇帝吃鸡蛋的小故事,版本很多、情节雷同,安在乾隆、道光、光绪三代皇帝身上。虽然都出自野史、真假不可考证,但大致应该确实发生过,特别对我们当代中国人的财务管理、反腐倡廉启发颇多!
在三位清朝皇帝吃鸡蛋的故事中,最生动有趣、也最有可能是真实事件的是“道光皇帝吃鸡蛋”。出自清末文人文廷式的杂文笔记《闻尘偶记》(完稿于1896年),系作者亲闻亲见清末朝野政事、掌故轶闻,文史学界普遍评价内容颇可信。
故事讲:某日早朝,道光皇帝和一位大臣聊天,问早上吃了什么,大臣说在家里吃了4个鸡蛋,道光皇帝非常吃惊!因为在皇宫里采购一个鸡蛋要5两银子,他都舍不得吃,4个鸡蛋就吃掉20两银子,太浪费了!大臣一听就清楚了,其实市面鸡蛋只要几文钱1个,宫里这么贵是内务府在搞鬼!但他还是敷衍皇帝说自己吃的是自家母鸡下的蛋,所以没那么贵。
说这个故事最有可能真实存在,是因为史料记载道光皇帝确实是一位崇尚节俭、甚至到了病态地步的皇帝。官修《清史稿》就记载他有“恭俭之德”,穿龙袍都要打补丁,所以他为吃掉20两银子嗔怪下属大臣就不足为怪了。
同样的故事情节,载于成书晚于《闻尘偶记》的另一本杂文笔记《春冰室野乘》(清人李岳瑞著),主人公又换成乾隆皇帝,似乎就不大可信了。
故事讲:某日早朝,乾隆皇帝召见大臣汪由敦,问他吃过饭了吗?汪由敦回答自家穷,每天早饭只吃四个鸡蛋。不想这句话把乾隆皇帝惊到,质问汪由敦:“十两银子一个的鸡蛋,你一早上就吃了四十两,朕都不敢这么纵欲,还敢说穷?”这一问把汪由敦吓得不轻,只好诡辩:“外头的鸡蛋都是残次品,一个也就几文钱而已,这样的残次品是不敢拿来给皇上吃的。”
此外,还有一本成书更晚的杂文笔记《春明梦录》(清人何德刚著),又把吃鸡蛋故事的主人公换做了光绪皇帝和他的老师翁同龢。
故事讲:光绪皇帝平日爱吃鸡蛋,一天要吃四个。四个鸡蛋在当时大约值12个铜钱,而御膳房狮子大开口,开价三十两银子一枚,皇帝吃鸡蛋一年就要上万两白银。有一次,光绪皇帝与他的老师翁同龢闲谈说:“鸡蛋真好吃,可这东西太贵,翁师傅你能吃得起吗?”翁同龢深知其中是内务府虚报冒领,但不便直说,只好推脱说自家也是遇到祭祀大典时偶尔吃一次。
三个故事3个主人公,故事架构基本相同,其中所展现的背景、人物的表现细节,对我们当代人的经济管理、财务监督都有很大的启示。
启示之一: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败,在经济领域尤其要避免垄断专营、任用亲信、缺乏监督,这都是腐败和低效问题产生的“温床”!
“吃鸡蛋”这样的笑话产生根源就是大清朝的官营垄断机构内务府。清朝内务府全称“总管内务府衙门”,是当时唯一掌管“宫禁”事务的机关。其最高官员为总管内务府大臣,直接隶属于皇帝,多由皇帝亲自选配亲信或是八旗贵族担任。紫禁城内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由内务府掌管,因此内务府的“油水”特别多,其中各色职位也差不多被旗人贵族世家包办。清末时内务府欺上瞒下、贪污腐败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内务府只管皇帝自家私事,日常活动完全脱离朝廷监控,御史无法对它的花费谏言,所以才会有低价买进、高价报销,虚报账目、冒领银两等大肆贪污问题。这些在清朝前半期皇权较为强大时尚可控制,道光之后皇帝控制力下降,腐败问题逐步失控,同治到光绪期间就有多任内务府大臣因贪腐被查处。从现代经济学、管理学角度看,正是因为内务府制度的缺陷,才造成贪污成风,即便皇帝也是拿它没有办法的!
启示之二:对于一个腐朽、落后的体制,领导人良好的“私德”对事业发展也是于事无补、起不了太大作用的,有时甚至会适得其反!
史学界公认清朝历代皇帝的“私德”都是不错的。就拿道光皇帝来说,他个人确实有节俭美德,上面提到:他经常会穿打补丁的衣服,如果有大臣们穿新衣,他都会不高兴;就连他给皇后办生日宴会,宴请群臣时每人都只给一碗打卤面,就这还是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的。但他就是管不了内务府的腐败问题,因此节俭行为也就“变味”了,下面还有两个例子。
《春冰室野乘》中提到“道光皇帝吃片儿汤”:某日皇帝突然想吃“片儿汤”,这是民间最普通的面食,可御膳厨师答复不会做,道光皇帝也没当回事。不料第二天内务府大臣就正式报告,奏请增设“片儿汤膳房”一所、开办费近万两白银。道光皇帝大约也知道民间一碗片儿汤不过几十文钱、让太监去买就是了,何必增设膳房?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春明梦录》中提到“道光皇帝的裤子打补丁”:说的是道光皇帝平常穿的湖绸裤子的膝盖处破了洞、不舍得扔掉,便让内务府去缝补一下,谁知后来花了三千两银子,比买一条新裤子贵多了。道光斥责为何这般贵?内务府给出的理由是,皇上的裤子是有花的湖绸,剪了几百匹湖绸,才找到对应相配的图案。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些还只是吃穿上的小问题。至于道光皇帝在国家大政方针上的无能和失误,导致其统治末期爆发了鸦片战争、太平天国运动等等,给“事业”造成的危害就更严重了。
启示之三:我们各级各类的管理者,任何时候都不能脱离基层、都要特别注意调查研究,还要防止一些别有用心之的身边人哄骗和误导!
封建皇帝不论“私德”多好,高高在上至此,对鸡蛋、粮食、服装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都不清楚、被蒙骗,自然会沦为笑柄。当然,故事只是道听途说,乾隆、道光这些皇帝也不是傻瓜,任凭内务府官员“报花账”、“中饱舞弊”。他们也常跟内务府斗智斗勇!据记载,他们时常向大臣打听民间的粮价、菜价。只不过封建皇帝虽高喊节俭,但浪费和腐败从未减少。
对一些基本情况皇帝们是清楚的,他们只是有意隐忍,不好把身边伺候自己的人赶尽杀绝罢了。这其实更可怕!说明是制度层面的缺陷,明明知道问题存在,就是解决不了。小事如此,在国家大政方针上更会出问题,这样的大清国走向灭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无论故事真假,都向读者展现了清朝皇权制度的腐朽、衰败气象,值得我们深思。
还有三个故事中与皇帝对答的大臣,有的说吃的是自家母鸡下的鸡蛋、有的说吃的是便宜劣质的鸡蛋、有的说自己也是偶尔才吃一次鸡蛋,都没有点出“皇帝受蒙蔽、内务府虚报账目”的真相。他们明哲保身、敷衍搪塞,甚至别有用心!特别是翁同龢,他可是皇帝的老师、位高权重,应是有品德、可以说实话的,但连这样的高官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清国自然是气数已尽了!
以上故事中的某些“桥段”,或许在我们今天社会里还时有发生,大家一定不要把它当成笑话来看呦!